-9個孩子,被9個大人操縱,組成一個“家庭”
-孩子們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賣花
-每天15支任務(wù),賣花姑娘不惜下跪
-“爸爸”用著帶
有攝像頭的高級手機(jī)
兩張床,兩把電扇,五個桶,五支花,一間臟屋子,中午,昏睡。
賣花姑娘高慶紅被毆昏迷之事經(jīng)媒體曝光后(詳見本報3日報道),這些從外地流落入渝的女童們再次引起市民關(guān)注。她們的真實(shí)生活究竟是怎樣的?昨日中午,在確信其“父母”出去“解決問題”之后,記者幾經(jīng)曲折來到了王家坡棒棒公寓,找到了11歲的高慶紅。
賣花養(yǎng)活“爸媽”
雖然已是中午,高慶紅還是睡眼惺忪。紊亂的生物鐘和連日臥床讓她看上去極其疲憊;靵y的房間里,飄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東西發(fā)了霉。
高慶紅臉上有塊擦傷的疤,但她主要的傷在屁股,走動起來很不自然。
“你們有幾個孩子住在這里?”記者問。
“9個,那個是我弟弟,10歲了。”她指著另一張床上酣睡的小男孩說。
“是你親弟弟嗎?這里有幾個大人?”
“是我親弟弟,9個大人!边@意味著她弟弟也不是現(xiàn)在的“父母”親生的,而9個大人9個孩子的“家庭”顯得很不正常。
“你讀過書嗎?你出來賣花究竟多久了?”
“讀了二年級,出來四五個月了,一直賣花,每天要賣30塊錢才夠吃的”。
“你爸爸媽媽有工作嗎?他們靠什么生活”?
“他們不上班!
“他們就靠你一個人養(yǎng)活?”
小女孩想了半天,說:“還有我弟弟!
也許她并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干什么,以及“爸爸”是怎么買得起攝像頭手機(jī)的。他的鄰居說,經(jīng)?吹竭@幾家安徽人很晚出門,“他們半夜才回來,鬧得人心煩,白天什么都不干!绷硪粋鄰居也說:“他們好像還干了點(diǎn)別的事,但不是上班!
高慶紅說,晚上“爸爸”隨她們出去賣花,紅玫瑰兩塊錢一支,不賣完15支是很難回家的,所以她們不惜下跪,死纏路人買花,有時會被路人打罵。
“你們晚上要賣花到什么時候?”記者問。
“周末要到2點(diǎn)鐘,我們要聽話。”
記憶已被“涂改”
9個賣花的孩子,晝夜顛倒,淪為賺錢工具,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失去家園、學(xué)校、父母和自由,她們是怎樣來到重慶的?
“我也不懂為什么到重慶來,我們家鄉(xiāng)的孩子都到這里來!备邞c紅說話時,雙眼迷茫,“我們家鄉(xiāng)田多草多地多,比重慶還熱!
“你見過自己真正的爸爸媽媽嗎?想跟他們在一起嗎?”
“見過”。小女孩說完后,便一直沉默不語。也許,她不愿也不善于表達(dá)喜歡跟誰在一起的話。
并不懂為何來到重慶的她說,花還會再去賣的,過段時間找了錢就會回家上學(xué),而自己來重慶的原因是成績不好。這些話聽起來很不真實(shí),明顯被教過——這么小的孩子談何“成績不好”?
盡管還有傷在身,高慶紅還是習(xí)慣性地擺弄起了桶中的玫瑰花。這些花已經(jīng)凋謝,沒有賣相,一支支裝在塑料膜中,顯得丑陋而艷俗。
午后,高慶紅沒有吃飯,她說“媽媽”臨走時盛了飯,但鍋里空空如也,冷鍋冷灶的不知飯在哪里。
棒棒公寓里還有來自其他省市的人,他們對“安徽人”印象不佳,說“安徽人”無所事事奴役孩子,而且孩子非常調(diào)皮。這些孩子,上午睡覺,下午奔跑于王家坡吊腳樓間的角道里、石梯上,傍晚離開,半夜回來,日復(fù)一日,就這樣過著沒有資訊、沒有尊嚴(yán)、沒日沒夜的悲慘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