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視羅布沙漠中的小河墓地

被盜挖的“太陽墓”已經面目全非（8月12日攝）

　　20年后，樓蘭也許只存在于傳說中

　　“照這樣下去，20年以后，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樓蘭了。”白發(fā)蒼蒼的中國社科院研究員、新疆小河樓蘭遺址主要發(fā)現人之一楊鐮不無焦慮地向記者表示，除了環(huán)境惡化，旅游者的人為破壞是最致命的。

　　日前，在新疆有30多年考察經驗的楊鐮，帶著“山國”和“佛龕”兩個最新發(fā)現，再次從新疆歸來。

　　如今讓老人最為憂心的是羅布泊荒原上環(huán)境的迅速惡化，很多遺跡都在急速消失。與此同時，不斷涌向羅布泊的旅游者們對文物不但毫無敬畏，還不斷加以破壞。

　　“失蹤的王國”浮出水面

　　楊鐮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羅布泊北部的界山叫做庫魯克塔格山，意思就是干旱的山，而南部的阿爾金山實際上卻是一個盆地，我們在庫魯克塔格山和阿爾金山之間的山谷里發(fā)現了大面積古人類居住的洞穴。這里毗鄰樓蘭，《漢書》里說西域36國中，有‘山國’、‘其人山居’，位置與樓蘭毗鄰。北朝之后，這個‘山國’漸漸從歷史記載中消失，因此也被稱作‘失蹤的王國’。根據考察情況推斷，我們的發(fā)現很有可能就是久已消逝的‘山國’！”然而楊鐮又謹慎地表示，這個發(fā)現還需要進一步的確實，如果得到證明的話，將是最近幾年來的最大發(fā)現。

　　楊鐮此行的另外一個發(fā)現，則是在庫車和敦煌之間發(fā)現了一個面積比較大的佛龕。這個佛龕的發(fā)現過程，給楊鐮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很有戲劇性，很像傳奇小說。因為我在10年前曾預言這個地方會有發(fā)現�！碑敃r楊鐮推測的理由是“古時絲綢之路上的行人只能走90華里，100華里左右必須有井源。而走一周左右該有可以休息和朝拜的地方。就此推測，就好像折扇一樣，輻射點該在那個位置�！�10年后，果然在那里發(fā)現了佛龕。在尋找這個佛龕的路上，還發(fā)生了另外一件讓整個考察隊都后怕不已的驚險事件�！拔覀冘囮牭囊惠v車走錯了方向，而羅布泊中間是手機盲區(qū)，所有人都給那輛車上的人拼命地打電話，都沒有回應。然后奇跡發(fā)生了，我們隊伍里一個年輕人拿的特別破的一個手機突然通了一分多鐘，我趕快在這段時間里讓離隊的車原路回來——這事很神奇，就那點時間通了，后來再也沒通過，大家現在都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神秘的小河墓地

　　最早發(fā)現小河墓地的是斯文·赫定的本地向導奧爾德克，他有一次誤入了有“一千個棺材”的地方，后來就失去了墓地蹤跡。1934年，斯文·赫定探險考察隊的成員貝格曼又一次發(fā)現小河墓地，此地就在神秘的樓蘭文化中顯得尤為神秘，著名的“樓蘭美女”木乃伊的照片就是在此由貝格曼拍下來的。談起小河墓地的發(fā)現，楊鐮充滿感情地回憶起貝格曼書中對當時見到“樓蘭美女”木乃伊的描述：“雙目微合，好像剛剛入睡一般，漂亮的鷹鉤鼻、微張的薄唇與露出的牙齒，為后人留下一個永恒的微笑。”

　　貝格曼發(fā)現墓地的當天，年平均降水量常年只有8毫米的羅布泊荒原突降暴雨，平地成河。而號稱樓蘭后裔的本地居民羅布泊人口口相傳的傳說里，小河墓地是祖先亡靈聚集之地，是不可侵擾的地方。然而在斯文·赫定的探險隊離開之后，60多年來，這個有上千座棺材的墓地在荒漠中似乎徹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什么人見過。楊鐮感到最為神秘的是當他1984年找到當年曾經和貝格曼一起參加探險隊的當地居民時，所有人的記憶都好像被刪除了一樣，絲毫不記得他們曾經去過這個地方。當地老人一再告誡楊鐮，萬萬不可打擾亡靈，否則肯定會有不幸發(fā)生。

　　而2001年找到小河墓地那天，在楊鐮看來也充滿了神秘色彩，頭一天風和日麗，第二天就大雪封門，而羅布泊荒原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雪。他經歷了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暈車，就像羅布泊老人預言的那樣：“說我命硬，生命不會有問題，但是出行就會不利。”作為一個無神論者的楊鐮，也不由得對預言有了幾分敬畏，“我不迷信，但是心里一直哆嗦�！辈贿^他堅持認為這只是心理暗示，“要破解心理暗示，因為這個地方很容易給人壓力，找不到水，又沒有家人在身邊，無人傾訴，所以容易出心理上的問題。我經歷過很多神秘事件，總覺得是心理壓力的關系。”

　　楊鐮還特意提出，小河墓地所在的地方本身也十分神奇，因為在新疆，地名其實是漂移的�！坝⑻K是新水的意思，那么哪兒有水哪兒就叫英蘇。大沙包就更是如此了，新疆的沙包由于風速極快，經常會漂移。小河墓地所在的地方是著名的流動沙包區(qū)，然而當我們到達的時候，那里的地形地貌和60多年前奧爾德克告訴斯文·赫定的是一模一樣的，連那條小河的走向都沒有變�！睏铉犉婀植灰�。

　　害人的“到此一游”

　　但如今，這個神秘的地方正在陷入困境，自然條件的變化在楊鐮看來，是威脅樓蘭遺跡的一大殺手：“比如說，前段去的時候見到一個典型的古代和尚住的居室，但8月去就見不到了，原因是前一陣下了一場雨，整個塌了�！弊匀坏牧α渴桩斊錄_，而人類的力量在破壞遺跡方面也“不甘示弱”。

　　上世紀80年代被中國學者重新發(fā)現的孔雀河北岸的“太陽墓地”，發(fā)現不久，楊鐮就去看過。這次回到新疆，他路過太陽墓地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好的柱子在那兒，來旅游的人就非要把它拔出來，大家都來拔，就沒剩多少了。”還有新疆的一些巖畫，總是有游客要在上面刻“到此一游”，“現在原本的巖畫基本上已經看不清了，”他對一些所謂的旅游開發(fā)也憂心忡忡，“千萬不能搞成掠奪性開發(fā)，新疆的生態(tài)很脆弱，一旦邁過了界線，就再也回不來了�！�

　　近年來，到“太陽墓”遺址旅游的人不斷增多，一些游客的不文明行為加上盜墓者惡意發(fā)掘，使“太陽墓”這一曾經震驚世界的考古發(fā)現遭受嚴重破壞，有關專家呼吁加大對“太陽墓”的保護。新疆羅布泊地區(qū)孔雀河古河道北岸的“太陽墓”遺址于1979年冬被考古學家發(fā)現。古墓中間是由圓形木樁圍成的墓穴，外圍有若干一尺多高的木樁圍成的7個同心圓，這些木樁同時形成以墓穴中心為端點的若干條射線，呈太陽光芒放射狀。如此古墓共有數十座。經碳14測定，這些“太陽墓”已有大約3800年的歷史。（新華社記者沈橋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