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向陽說:“找媒體只是想一吐為快!北緢笥浾吆緩奬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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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0日,本報新聞熱線接到安陽一位患有嚴重易性病女孩的求助電子郵件。她
在郵件中說,她今年25歲,近10年來,一直想做變性手術,并已自行切除部分女性器官,身份證也已改為男性,F(xiàn)在,她正和一些醫(yī)院聯(lián)系做手術,但目前亟須一筆資金。
是什么原因使她患上易性病,她身后到底有何悲怨、曲折的故事?昨日凌晨,在安陽一家賓館里她接受了本報的獨家采訪。
小時候,父親一直把她當男孩養(yǎng)
7月10日上午,記者與發(fā)信人取得聯(lián)系,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聲,“他”說:“我就是這個患嚴重易性病的女人,因長時間的藥物作用,已使我的聲音變?yōu)槟新。?
按約定,當日晚11時,記者趕到安陽市安星賓館前。記者撥通她的電話時,3步遠處,一位穿短袖運動衫和運動短褲“男子”的手機鈴聲響起。我們相對詫異了一會兒,“他”邁著大步緊走到記者面前,同時伸出右手。
“他”就是她,我們暫且叫她張向陽(化名),她說很喜歡這個很陽剛的名字。
她身高約1.60米,寸頭,皮膚白皙,濃黑的眉毛下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無論穿著打扮、聲音、外表看不出女人的跡象。
接受采訪前,她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瓶啤酒,用牙咬開蓋,“咚咚咚”灌了幾口,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
張向陽,25年前,生于安陽縣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聽我媽說,我出生時,父親一直在搖頭,‘咋會是個丫頭?我這輩子給誰干的?’5年后,弟弟的降生,也沒滿足父親想兒的渴望。父親一直把我當男孩養(yǎng),穿男孩衣服,留寸發(fā)。”張向陽說。
在她兒時的記憶里,沒有女孩的概念,整天“玩槍弄棒”,和男孩子打成一片。
青春期身體變化讓她覺得可怕
一直到初中,張向陽都是在男生堆里成長起來的,唯一和男孩們不一樣的,是她沒上過男廁所。她從小養(yǎng)成了憋尿的習慣,大小便通常在家解決。青春期身體的變化,讓她覺得可怕。
“上初二那年秋天,我13歲,對我來說是最可怕的一天。我身體下身突然流了很多血,我哭喊著問媽媽為什么。媽媽說:‘你是女孩,女孩都會有這么一天!菐滋,我沒去學校,天天躲在學校旁的一個小樹林里哭泣。”
她開始憎恨自己的生理器官。一向活潑愛動的她變得內向,不愿與同學交往。乳房的發(fā)育讓她不知所措,運動時乳房的抖動使她緊張,“感覺每天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我,我感到恐慌。為了抑制乳房的發(fā)育,我用布條束胸,再穿上寬松的上衣。這樣還是感覺身邊有人指指點點。”
“直到我十六七歲時,父親還滿懷遺憾地對我說:‘如果你是男孩,像你這個年齡,該給你找媳婦了’!
15歲那年,她開始偷服雄性激素
15歲那年,張向陽考上本市的一個醫(yī)專。在女生宿舍住了不到一星期,她就在外租房居住。她對自己的女性器官也越來越厭惡。
在一次人體解剖課上,一個老師在講課時,講了一段關于變性人及雄性激素的題外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從此接觸到了激素這個詞兒。并著了迷一樣地泡在各個書店,讀一些關于變性人及雄性激素的書籍。她初步了解了片劑、針劑雄性激素的作用。一天晚上,她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一本《變性的困惑》,從中了解人能變性,對此便有了變性的愿望,并堅持了這個信念。
她開始嘗試這些藥物,她到藥店買來激素,因為迫切想變成男兒身,她加大藥物量。一個月后,她的聲音開始變重,月經也不再”纏身“。她很興奮,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宣布:“我以后要變性!”這句話一出,同學嘩然。
上衛(wèi)校期間,平時上廁所成了大問題,畢竟是女兒身,只是打扮說話男性化,每次見她上女廁所,老師、同學都“驚”而遠之,從此,她選擇了學校南側一個廢棄武校的殘垣破壁中解決。
聽到她想變性父親死活不依
1998年7月,張向陽衛(wèi)校畢業(yè),被分到郊區(qū)一個醫(yī)院實習。因介紹信為女孩,而她卻穿著男裝,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們都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當時,一個中醫(yī)內科醫(yī)生還帶我看心理醫(yī)生,我把自己的經歷及想法告訴他們,他們只是替我惋惜。”張向陽說。
上衛(wèi)校期間,家人對她的“表現(xiàn)”仍是睜只眼閉只眼的態(tài)度。有一年過年時,她有意識地向母親“灌輸”變性的話題,加上鄰居們的一些議論,她的父母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從此,每當我回家,父母就強迫我穿女性服裝,在那年暑假,父母強迫我留發(fā)兩個月,我當時感覺長發(fā)就是‘追命繩’,時時束縛著我。我跪在父母面前苦求著,求他們不要逼我,這樣會讓我生不如死……父親聽到這話,拿起搟面杖打我,還是沒能使我屈服。我急切回到學校,此后,與家人產生隔閡!睆埾蜿栒f,“其間,父母還曾拿斷絕關系相逼,求我做女孩。我的思想崩潰了,沒有人能理解我,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信念。”
為切除乳腺她跪求父母
在醫(yī)院實習期間,張向陽知道了切除乳腺只是一個小手術。
為了卻這個心愿,她跪在父母面前,說:“既然你們不要我了,我求你們能了卻我最后一個心愿,你們在我的申請書上簽字吧,我不后悔的……”當時父母看她不能挽救回來,哭著答應了。
該院一個外科主任王大夫佩服她的勇氣,也表示同情,可他擔心會惹醫(yī)療官司,就讓她到公證處公證,而公證處拒絕了,并稱這樣的公證沒有先例。最后王大夫匯報院長,院長又匯報給衛(wèi)生局長,最后反饋一句話:“簡直是自殘,不同意!
這之后,她覺得沒有希望,就離開了實習地,并以男孩的身份,在本市一些食堂、賓館等服務行業(yè)打工。其間,她的壓力更大了,常常失眠,每天靠安眠藥度日。她怕別人知道她的女兒身,不在老板提供的地方住,大冬天,她不得不選擇有暖氣的單位大廳度夜。
時間長了,張向陽病了,父母知道她的情況后,答應重新與她談話。前提是:如不提做變性手術的話,可以穿男孩的衣服。
因當時感覺手頭沒錢,家里又不支持,所以她答應了父母的條件,但把變性的信念放在心底。
切乳手術是在桌子上進行的
2003年春,她以前實習時所在醫(yī)院的那位王大夫告訴她,以前醫(yī)院不想給她做手術,他想私下給她做。張向陽說:“因為這句話,我要感謝他一輩子。”
手術臺選擇了王大夫家的一張桌子上,王大夫從醫(yī)院拿回無影燈……
“因條件有限,當時王大夫沒顯微手術設備,只有做簡單的切除手術,乳腺一層層的剝離,乳頭也被切離掉了。當時切除右乳腺比較順利,等到切除左乳腺時,感覺一陣疼痛,我以為麻藥沒了作用,在王大夫做手術時,我順手拿起桌旁的麻藥針朝乳房旁推些藥,結果立竿見影。手術進行了約50分鐘。”張向陽說,“手術后,我感覺一身輕松,有一種做男人的自豪感。”
“奇怪,手術后一直沒痛的感覺,之后,王大夫說,可能做手術期間不小心切除了部分神經。如今左乳腺沒能恢復,落個坑!闭f著張向陽掀開上衣,指著做過手術的胸部。記者發(fā)現(xiàn)她的胸部留下明顯的兩個大傷疤。
在愛情上她扮演男性角色
“整天為變性痛苦著,會和正常人一樣碰撞出愛情火花嗎?如果有,你是什么角色出現(xiàn)的?”記者問。
談到愛,張向陽灌了一大口啤酒說:“我和正常人一樣,雖然整日沉浸在變性的痛苦中,還是對異性產生了好感,只是我的角色為男性!
1997年秋,也就是張向陽上衛(wèi)校的第二年,一個女孩走進她的生活!澳莻女孩因失戀,經常逃課,她了解我的情況后,表示理解,最后竟發(fā)展成一種依賴。當時,那個女孩答應,如果手術成功后,她愿意嫁給我,我雖然喜歡她,但畢竟心里清醒,理智、道德觀一直控制著自己的行動!
“畢業(yè)后,我們一直保持著這種關系。實習時,我們同在一個醫(yī)院,我倆的頻繁親密接觸使她家人知道后,給她施加壓力!
“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密活動,我們在一個房間內激動地抱在一起,可能是不能滿足她的一些生理的要求,她主動提出和我分手,還說她已找了男友……”
當時,張向陽接受不了現(xiàn)實,曾經想到要報復她。
“有一次,我從濮陽回安陽后,接到她一個電話,并說要見見我,當我在她家門口看到她挺個大肚子迎接我時,突然一陣難受,一時報復的想法頓然消失。走出她家門時,特別開心。”
從此,在工作中,張向陽也經常接到女性的愛的信號,她覺得老是活在陰影里,只有選擇逃避。
癡心不改誓變男兒身
今年6月,張向陽到上海海軍411醫(yī)院進行了簡單問診,當時一位何教授了解她的情況后稱,一些男性體征已經在她身上體現(xiàn)明顯,想恢復女性體征也不太可能了。讓她回去準備手術費用4萬元。這句話使她吃了定心丸,于是到鄭州、新鄉(xiāng)等地打拼,籌措手術費。
“為什么向媒體講述自己的‘隱私’?想讓媒體怎么才能幫你?”記者問。
“我想一吐為快,我相信《河南商報》,把這些年心中的積郁發(fā)泄出來。我現(xiàn)在感覺一身輕松!
“拉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絕不回頭,如今我已有兩萬多元,距4萬多元的手術費還有一定的距離,如有好心人幫助我,我感謝他一輩子,但我不想借此大肆渲染,因我還想以后過平常人的生活。”
說到以后的生活,張向陽說:“如果手術成功后,我也要結婚,但選擇的伴侶不考慮正常人,因正常人我不可能給她幸福,最好選擇找一個變性人為伴,只求能成為感情伴侶。”■本報記者胡志強
責任編輯:林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