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中那抹堅定 傅秀宏
1898年9月28日,北京宣武區(qū)南邊的菜市口戒備森嚴,遠處駛來了6輛囚車。隨著軍機大臣、監(jiān)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屠刀揮處,6位戊戌志士的頭顱落地。為首的志士便是譚嗣同。譚嗣同是清朝末年人,曾經(jīng)和梁啟超、康有為等人一起倡導(dǎo)變法。變法失敗后,
慈禧太后下令要把這些倡導(dǎo)變法者殺掉。當(dāng)時,梁啟超曾勸譚嗣同一同出逃,但被譚拒絕。譚嗣同傲然宣稱:“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之所以不昌者也;有自嗣同始!”第二日黎明時分,譚嗣同命仆人敞開寓所瀏陽會館大門,自己安然品茶,坐等官兵拘捕。后來,譚嗣同用一腔鮮血證明變法之正確,理想之堅定。他在北京菜市口就義前,對圍觀的百姓高聲大呼:“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譚嗣同留給明天的是一身傲骨,一腔鮮血,留給后世的是一筆精神財富。
一個人為理想而死,是對這種理想最好的宣傳。譚嗣同的作為已遠遠超越了維新一代知識分子而與五四一代知識分子比肩。譚嗣同生前曾多次談及死亡。此哈姆雷特式“活著,還是死去”之天問,在譚嗣同那里成為一個政治民主命題———人應(yīng)當(dāng)為君王而死,還是為正義而死?為什么秦始皇有權(quán)命令孟姜女為他而死,孟姜女卻不能要求秦始皇為她而死?譚嗣同選擇從容赴死,不是為君王而死節(jié)(雖然他對光緒評價甚高),乃是“舍茍生取大義”。
記得愛因斯坦、達爾文、愛迪生、開普勒等人,當(dāng)他們完成偉大的發(fā)現(xiàn)時,都說過類似的話:現(xiàn)在生與死對我都無所謂了。因為他們都已享受了生命中最成功、最華彩的段落。按如此思路去揣度,那些壯志難酬、行將赴死的勇士,如布魯諾、譚嗣同、林覺民等,也是用毅然赴死來獲得自己所要的那種成功。死,成為他們生命中最成功、最壯烈的篇章。
馮友蘭先生將人生分為四種境界,一曰自然境界;二曰功利境界;三曰道德境界;四曰天地境界。譚嗣同應(yīng)該屬于天地境界,所以有很多世俗者并不能理解他。這些人不可能以天地境界去體味譚嗣同,所以說他可以不死卻去死,這是愚蠢的選擇。有些人甚至輕言,輕易去做烈士,是譚嗣同缺少迂回斗爭本領(lǐng)的表現(xiàn)。
當(dāng)然,人生有可能犯很多錯誤,比如,錯在固執(zhí)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錯在輕易放棄了不該放棄的。關(guān)于譚嗣同能逃而不逃的固執(zhí)選擇,正是不少人為他惋惜之處。但是,人除了有智慧、有技巧以外,還要有股志氣在,譚嗣同就是譚嗣同。他“我以我血灑明天”,表明其“不成功,毋寧死”的人生態(tài)度,更顯示了自身肯于擔(dān)當(dāng)?shù)呢?zé)任意識,從而提供給后人一種鮮明的思想召喚。正如一位哲人所言:“我用我的生命染紅了一片葉子,就要將葉子的金黃留給明天!睙o論每年每歲的秋天被染成什么顏色,譚嗣同總以他那抹堅定的鮮紅顏色,染紅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