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冷清月終年：96歲12月3日故去

    冷清月的夫家和娘家都是當?shù)赜蓄^有臉的人家。“奶奶眼睛不大，皮膚白皙，人很秀氣耐看。每天下午，奶奶都會帶我到屋后的池塘，池塘邊上密密麻麻地擠著許多細細高高的植物，我至今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芝麻，只覺得綠綠的顏色襯著池塘，一 種幽靜的美。偶爾有魚兒跳出水面，撲通一聲，轉(zhuǎn)瞬即逝。池塘再美，只要奶奶坐在旁邊，它馬上就顯得黯淡無光。奶奶經(jīng)常穿著《橘子紅了》里大太太一樣奢華的衣服，刺繡精美，烏黑的頭發(fā)用篦子沾著頭油梳得一絲不亂，眉宇間透著一股雍容的氣質(zhì)。”年近六十的孫女回憶起小時候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眼睛里閃著年輕人才有的光彩。她說最喜歡跟在奶奶身后，看著奶奶走的像隨風擺動的荷葉，地上的腳印卻還沒有一個十歲孩子大。

    后來，冷清月家里敗落，大家閨秀的日子伴隨著解放全中國的號角逐漸遠去。七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在喊著：“娘，我餓了�！边B火都不知道怎么生的冷清月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毅然帶著孩子們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青島。她津津樂道的是如何碰到一個好心的大戶人家，給了她一些人家喂牲口的豆渣，結(jié)果一家老小肚子脹得兩天不能動彈，“聲味俱佳”的臭屁聲不絕于耳。每次哈哈大笑之后，她的眼角都會閃著淚光。

    文革期間，在全國上下一片綠軍裝的海洋中，冷清月依然堅持穿她的襟布褂，但這時已沒有繁復的刺繡，褲腳用黑色的布條纏的嚴嚴實實，兩只小腳立在自己做的粗布鞋上，頭發(fā)依然油光可鑒，一個極精致的小髻用黑網(wǎng)罩住，好像在告訴別人：“我是大家閨秀，什么時候也不能亂了章法。”

    九十年代，冷清月的背開始越來越彎，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頭發(fā)也越來越稀疏，但她依然堅持將白發(fā)整齊地攏在腦后，綰成一個核桃大小的髻，穿著襟布褂，拄著龍頭拐杖，走起路來依然是搖搖晃晃，但更像被風吹落的樹葉，而不是隨風輕擺的荷葉。許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