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辦假證的野廣告,卻難見辦證者的蹤影。對付地下假證團伙一直是最令警方頭疼的事情。辦證者隱藏深,行動詭秘,見首不見尾。山東濟南天橋警方針鋒相對打游擊,捉迷藏,斗智斗勇,一次動用50余名警力、持續(xù)7個半小時的“風暴”行動,將一個特大假證團伙摧毀。這個“地下工廠”神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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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回放
“風暴”摧毀地下假證廠
11月11日晚,山東濟南天橋警方進行了一場代號為“風暴”的突襲行動,摧毀一個特大地下假證工廠,當場繳獲各類印章3200余枚,假證件、假證明、各類文件2000余份,用于制販假證的微機、打印機、塑封機、傳真機等工具一宗,以及大量的現金、賬簿、廣告、假證件、假證明、公章等物品。6名犯罪嫌疑人均已被刑事拘留。
經審訊,這個地下假證窩點的頭號老板薛某(真名胡超存)與妻子洪志輝雇用胡有豐、胡建華及朱燕年、朱羨年姐妹等人制販假證。
對話時間:2005年11月18日
對話地點:山東濟南北園派出所
對話人物:山東濟南北園派出所副所長 李彬
到達北園派出所,這里已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一周前那個厲兵秣馬的黃昏,50多名民警、保安隊員秘密集結于此蓄勢待發(fā)。7個半小時后,一場代號為“風暴”的行動全部結束,一個特大假證團伙就此土崩瓦解。在這個特大假證團伙背后,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假證團伙織就了怎樣盤根錯節(jié)的網絡?又是什么令假證團伙長盛不衰?李彬向我一一揭秘。
網絡五層分工構成一個嚴密的地下組織
記者:你好李所長,“風暴”行動取得的戰(zhàn)果在同類案件中確實是不多見的,這次行動我們總共偵查了多長時間?動用了多少警力?
李彬:我們前前后后總共偵查了1個多月,行動當晚,動用警力有50人吧。
記者:這么龐大的一個組織,既要完成做證的工作,又要與公安部門周旋,這種運作網絡是怎樣的?
李彬:這個網絡可以分為5層,最高層大老板就是胡超存,他和妻子洪志輝操縱著整個團伙;胡超存基本上不露面,他手下還有二老板兩口子,負責攬信息、收活;朱氏姐妹作為第三層負責做證;胡有豐是第四層,主要當“交通員”,負責到“中轉站”將做活交給朱氏姐妹,將做好的證件交給買主;在胡有豐下面,還有負責噴廣告、收信息的馬仔,整個網絡的第五層人群負責將做好的假證交給買主。
巨額利潤是假證團伙的生存條件,也是促使他們鋌而走險的根本原因。制作一個假證件要價在幾十元以上,但是制作工期短、成本很低。
暴利成本只有幾毛錢的假身份證,收費可達百元
記者:摧毀的這個特大團伙能夠做哪些假證?
李彬:他們制作的證件花樣繁多,有各種大中專院校的畢業(yè)證、學位證、工商執(zhí)照、身份證、各種相應的文書、國家資質證、結婚離婚證等等,甚至包括戶口本,上面連派出所的印章和戶籍民警的印章都有。
記者:那么這些證件一般都是什么價位呢?
李彬:要價在一二百元至三百元不等。
記者:賣到這個價位的話,假證販子能掙到多少錢?這些假證的制作成本能有多少?
李彬:假證的制作成本是比較低的,成本最高的不過幾十元,拿身份證來說成本不過幾毛錢,但是卻可以賣到上百元,利潤高達幾百倍。
記者:一個假證需要制作多長時間?假證販子的工作量有多大?
李彬:一個假證在一兩天之內就可以做好,有的甚至當天就可以拿出來。在警方繳獲的登記本上,有身份證、軍官證、學歷證、戶口資料等等,每天光登記在冊的就能達到幾十個。
假證販子與公安機關打游擊、捉迷藏。在張揚的假證廣告背后,假證團伙隱藏深、行動詭秘,暗號聯系,十分“低調”。
詭秘只要手機一關,對方很快就知道出事了,馬上溜之大吉
記者:假證團伙手段都非常詭秘,這也是你們打擊困難的重要原因。能說說他們的手段通常表現在哪些方面?
李彬:團伙成員之間通常是單線聯系,即使落網,對于警方不掌握的證據,他們一律矢口否認。單線聯系人之間每天都要通電話,一旦電話打不通或者不接,對方馬上有所警覺,會立即換地方。所有人員的聯系方式只有老板一個人知道,如果老板不出問題,整個團伙會在短時間內再重新聚集起來。
記者:他們是否也是狡兔三窟?
李彬:這個團伙分散在四個地方:大老板、二老板各住一個地方;還有一處是工作室,也是朱氏姐妹居住的地方,其他人員一律不準進入;再有就是中轉站,負責送送信息和制作好的證件。
此次落網的假證團伙成員全部為湖南雙峰人,錯綜復雜的裙帶關系是假證團伙的又一特征,這些或遠或近的親戚心甘情愿地被“帶”出老家,成為假證團伙中不可缺少的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他們一般位于團伙底層,為老板制造利潤的同時遭受盤剝。
盤剝老板只為小馬仔提供食宿,并不發(fā)工錢
記者:如果沒有那些底層的馬仔,大老板的假證生意就做不成,更無法藏身。這些底層人員在團伙內部是什么樣的生存狀態(tài)?
李彬:其實他們在團伙內部的待遇是很低的。拿胡有豐來說,他是沒有工資的。負責做證的朱氏姐妹,每個月工資只有1000塊錢,與老板的利潤比起來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記者:老板與下線是什么關系?
李彬:首先老板要籠絡人心,把這些下線帶到大城市見世面、安排吃住,有時還會根據下線的忠實度給他們老家寄錢。這些下線都很畏懼胡超存,胡經常對手下宣稱自己很有勢力,方方面面都有人。
胡超存窩點內的設備,是從他人處接手而來的,可見,假證買賣仍是屢打不止。一方面,市場需求促使這樁地下買賣“長盛不衰”;另一方面,出租房主等個體對假證作坊的漠然處之,也為其提供了滋生的土壤。
困惑出租房主只考慮個人利益,就算出了人命也于己無關
記者:對假證窩點的打擊有很大的難度,除了他們手段詭秘、有組織有網絡以外,還有什么是讓公安機關困惑的?
李彬:首先是買主。他們往往因為個人利益,從假證販子那里購買假證,不但擾亂了正常的社會秩序,給假證販子提供了生存機會;更重要的是,他們在無意中給假證販子提供了可以利用的信息,成為假證販子的“幫兇”。第二就是假證窩點的房東。他們只顧個人經濟利益,對假證團伙漠然處之,不管不問,有的房東認為就算在他的房子里出了人命案子,也與自己無關。居民與公安機關溝通斷檔,也是打擊假證團伙的難題之一。(記者 李冉 左慶)
責任編輯:林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