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讓他走上不歸路
剛滿18歲的許琳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讓人震驚的同時,也讓人為他和兩名受害者感到惋惜。兩名少年就這樣無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而許琳也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價。
記者在采訪一審這起案件的商洛市中院余
高奇法官和刑一庭庭長劉淑芳時,他們感慨地說,青少年暴力犯罪是一個沉重的話題。許琳和那兩名同學的悲劇,不是一個個體或者簡單地說是何種原因所致,這里面有許琳自卑心理、不擅交流等個人性格方面的原因,也反映出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存在嚴重缺陷。一個孩子的成長,不僅是學業(yè),更重要的是如何適應不同的環(huán)境,如何與他人相處,以及心理的健康。
終審法官王毅說,這起血案與馬加爵的案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把許琳殺人的原因歸因于教育、歸因于學校與社會的心理救治系統(tǒng)不健全,或者把原因歸結在“城里人”與“鄉(xiāng)下人”間日漸擴大的鴻溝都不很確切,但又都不可回避。如何讓這些學生的心理壓力得到釋放,矛盾得到疏導,把他們從“心靈死胡同”里給拽出來。避免他們走極端,應是引起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和思考的問題。
本報記者 李震平 衛(wèi)浪
他為何如此的冷漠,將兩名朝夕相處的同宿舍同學殺害?作為青少年,他為什么會如此殘忍?殺人后他后悔了嗎?他刑前在想什么……
帶著這些問題,本報記者日前前往商洛市在看守所采訪了許琳,希望能走進他的內(nèi)心世界。
臨刑前遲到的懺悔
日前,記者隨陜西省高院法官到商洛市商州區(qū)看守所采訪許琳,出發(fā)前,辦案法官王毅一再囑咐我們,問話的時候要盡量大聲,語速要放慢,因為許琳的耳朵不好,吐字不太清楚,據(jù)說是他小時候一次意外發(fā)燒,導致他的耳朵出現(xiàn)問題,引起聽力障礙,語言表達能力也因此比較差。
在看守所的大鐵門外有一個隔離的過道,一張舊木桌兩個長條凳,我們在這里等候。十幾分鐘后,腳鐐在地面上拖拉的“哐當、哐當”聲從大鐵門內(nèi)傳來。
許琳在人們的眼中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惡徒”,藍白相間的襯衣清洗的非常潔凈,外面套著印著號碼的橘紅色囚服,看起來樸實、本分。他走過來,裂嘴沖監(jiān)管民警一笑,一張看上去白凈文弱的娃娃臉上尚有稚氣。
許琳一走到警戒線的位置,就本能地停下腳步,向民警抬起了雙手,等著給戴手銬。看來,他已經(jīng)熟悉了這兒的生活。
看到這么多人,許琳的眼神有些不安。在戴上手銬后,他坐到了我們對面的長條凳上。法官王毅說明了我們的來意,許琳微微點頭表示接受采訪。
記者和他開始說話時,許琳沒有聽清楚,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記者,并不說話。記者只好再次提高嗓門和他講話,而許琳的表達也比較吃力,并且總愛低著頭,性格比較內(nèi)向,就這樣許琳和記者開始了一個多小時并不順暢地交流。
而讓人想不到的是,談話剛剛開始,許琳眼中就露出了企望的眼神對記者說,“我希望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開始真的不是有意的,我非常得后悔……”
記者:你考上技校后最想做什么?
許:上技校是我的理想,而且出來就能找到工作,我家里很窮,非常想順利畢業(yè)。
記者:你喜歡和你的同學交往嗎?
許:我非常想和他們交朋友,但他們嫌我耳朵不好,說話不方便,都不愿意理我。
記者:你和宿舍的同學相處得怎么樣?
許:大家對我不太好,他們看不起我。不和我說話,也不跟我玩。
記者:課余時間你都怎么過?
許:有時看看書,有時出去轉轉,自己做自己的事,他們不理我,我也就不理他們。
記者:你和宿舍的同學發(fā)生過矛盾嗎?
許:因為家里困難,開學的時候沒有買水壺,他們老欺負我,那天讓我打開水,我心里難受不想聽他們的,他們就罵我。我就不喝水也不打水,大家就僵持著。這種事情也發(fā)生過多次了。
記者:還有過其他摩擦嗎?
許:一天我打籃球回來,宿舍里明明有幾個人,可就是不給我開門,等了很長時間,我生氣地踢了幾腳,他們才給我開門,還說,‘以后不要學的太張了’,唾沫都濺到了我的臉上。我生氣地把用過的衛(wèi)生紙扔到地上,他明知道是我扔的,還罵,哪個狗東西扔的。
記者:除了這些,宿舍的同學還說過什么讓你難受的話?
許:他們罵我是聾子,說話不清楚。
記者:受到欺負和同學發(fā)生矛盾,這些事你跟老師說過嗎?
許:沒給老師說過,也沒給家里和同學說過,在學校我沒有一個朋友。
記者:和同學發(fā)生不愉快的事,你怎么處理?
許:不理他們。
記者:你怎么想到要用刀捅宿舍的同學?
許:就是沒給我開門那次,當時我很難過,就想他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他好過。后來花了十幾元錢在商貿(mào)大樓買了把刀。他們欺負的我沒辦法,我又打不過他們,不如大家一了百了。
記者:怎么會想到這樣去報復你的同學?
許:我受了氣,沒一個人理我,我覺得呆不下去了,他們欺負我,我很自卑,也很有壓力,給我的學習帶來了影響。
記者:殺了人后,你害怕嗎?
許:我害怕找我麻煩,問宿舍人要錢,打算先逃到山陽去再說。
記者:你覺得那樣做對嗎?
許:……
說到這里,許琳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頭看著記者,磕磕絆絆地說,“心里知道,用語言說不出來。”
記者:對家里和對已經(jīng)死去的那兩個同學的家屬還想說點什么?
許:我對不起家人。更對不起兩個同學,我不應該這么做……我真的非常后悔……(淚水)
當我們問他還想對和自己一樣的同齡人說點什么?此時,許琳有些激動,話語里充滿了悔意。
“當時我在技校沒有一個朋友,性格比較孤僻,本來想著上了技校好好學習,后來宿舍同學傷了我的自尊,我心里承受不了,當時想不開,產(chǎn)生自卑心理,心里難受,我才拿刀把他們殺了!
“我非常得后悔,但知道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我覺得其他同學應該吸取我的教訓。我沒有處理好和同學的關系,應該找一個機會和他們談談,溝通一下……希望能給我一次改正的機會!
采訪結束后,民警解開他的手銬,許琳再次走向了大墻內(nèi),再次聽到腳鐐拖拉在地上的聲音,記者感到心情很沉重。許琳也許還不能完全明白自己所犯的是何等不可饒恕的罪行……
本報記者 李震平 衛(wèi)浪
編輯:林彥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