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

    2001年的時候，我遇到我的第一個男人。后來我把關(guān)于和他的故事講給一個28歲的女人聽，那個女的說如果是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會殺了那個男人，可是我沒有，我連眼淚都沒掉。以我現(xiàn)在來看，可能那也就是一個老男人騙一個小女孩的故事，不過那個時候我不一樣，我才21歲，還沒有踏入過社會。
    在上學(xué)？
    嗯，還沒畢業(yè)。呵呵，他是什么身份，中國某某公司的副總經(jīng)理，世界五百強。
    哦，果然老男人。
    他在國外呆過兩年，去過很多地方。
    網(wǎng)上認識的吧？
    對。他打動我的原因，是因為一碗粥。

    五一長假，心情很無聊，當時已經(jīng)不在QQ上聊天，轉(zhuǎn)到了一個聊天室，遇到了他。當他要和我聊天的時候，我問他，你結(jié)婚了么？他說是的。我問他你孩子多大了？他沒有回答我。他說好了我明白了，打擾了，再見。正是這句話，讓我留住了他。我們慢慢的開始聊天，后來他說他很想看看我，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女孩子。我并不想見他，其實是不想見任何人。他把辦公室的電話給了我，我留下了我的傳呼。結(jié)果，我還沒出網(wǎng)吧的門他就打過來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
    后來的幾天，我們還在通電話，他給我講了他的事情。他是一個很大的進出口公司在山東的老總，北京總公司派過來工作的。至于他的家庭，他早年在國外的時候，妻子就背叛了他，而且他們當初結(jié)婚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不是處女了。但是他很疼愛女兒，常年工作在外，沒有人照顧女兒。當時只是覺得我們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大家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后來他提出要看看我，見就見吧。答應(yīng)一個周一的晚上見面，我晚上還要上課，所以說好了一起吃飯然后送我去上課，再接我回家。上課前他打來電話，說晚上有應(yīng)酬不能陪我了。那天晚上的課很無聊，上了一節(jié)我就走了，在公交車上接到他的傳呼也懶得回。等我下車之后，才知道原來他急匆匆的和人家吃完飯，就趕到學(xué)校接我去了，我說可是我已經(jīng)回來了，以后再說吧。他說你等等我，我馬上趕過去。他又從東邊趕到了西邊。終于那天晚上，我見到了他，還有那輛墨綠色的豐田佳美。當時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然后，喝粥？
    呵呵，也不是粥，是他自己親自動手做的，就是牛奶麥片蜂蜜雞蛋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
    在家里做的？
    嗯。他開車帶我在海邊轉(zhuǎn)轉(zhuǎn)就轉(zhuǎn)到他家了。他說我沒有家，那個地方我不能稱它為家，那只是我住的地方，我只能稱它為宿舍。他的這句話讓我忽然有了一種憐愛，我說去看看吧。

    我們開車去了東海路，房子不錯，他說你一定還沒有吃東西吧，我給你弄點吃的。他用微波爐很快的變出了一碗香噴噴的粥。我嘗了一口，雞蛋有點生，不過還能湊合吃。他說別，我再給你弄。這下反倒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就又做了一碗，我說要回家了，也沒吃。他說好，我送你走。
    那天晚上我回家想了想，這個事情不行，我不能這么辦。第二天一大早，就給他打電話，約他上網(wǎng)。因為我沒有勇氣當面告訴他，他也不知道我要和他說什么。他有早晨洗澡的習(xí)慣，結(jié)果那天穿上衣服就去了公司。誰知道老天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那天早晨所有的網(wǎng)吧全部上不去網(wǎng)。算了，不說就不說了吧，天意如此！回家以后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他很喜歡我。
    某一天忽然給他發(fā)了封e-mail，說我想跟他去逛菜市場，他后來給我電話，感慨很多。他說你怎么會想到這個要求？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有天早晨醒來之后，忽然想到的。他說你知道么？其實我也喜歡去逛菜市場，在北京的時候就喜歡，但是老婆不喜歡，我就帶著女兒去。有時候女兒看動畫片也不去，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吹絼e人家庭幸福的樣子，真的很羨慕。
    但是他沒有辦法滿足我，因為他們那種國有企業(yè)有很多員工，很多人都認識他，他是國家干部，政治生命很重要的。后來我們還是開車出去了，去了李村。那里遠離市區(qū)，熟人少一些。雖然是晚上，但是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結(jié)果那天很不順利�；貋淼臅r候闖了單行線，扣證，掉頭的時候又刮了車。后來送我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門感應(yīng)器也不太好了。我就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一個偶然的念頭給他惹了這么多的麻煩。

    那時已經(jīng)很喜歡他了？
    嗯。我真的很愛他，不想讓他為難。他說他不能說愛我，因為愛意味著很多東西，他不是不想，是不能說。他說我們不可能有將來，因為對我不公平。我說算了，如果我們可以快樂，我愿意犧牲我的陽光。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接受，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這樣的生活是什么結(jié)果。
    然后呢，關(guān)系是怎么發(fā)生變化的？
    后來的日子挺開心的，我們有時候會有一些比較親密的接觸。他知道我還是處女以后很猶豫，他說他2年工作時間滿了之后，就會離開青島，他不可能對我負責任的。雖然他真的很喜歡我，但是不可以那么做，他知道一個女人的第一個男人在她一生之中意味著什么，他注定了只是一個過客，他不配得到我的�，F(xiàn)在想想，他越是那么說，我就越覺得他好，覺得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誰知道自己當時怎么想的呢！
    后來，我晚上上課回家的路上遇到色狼了，那段時間有好幾次。我被人騷擾的怕了，就想，我寧可把第一次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哪怕這個人將來并不會成為我老公。所以我就和他說我要跟他在一起。他不同意，我就問他，是不是要我和別人上床之后，他才肯要我？他當時說這句話就像一把刀，狠狠的捅在他心上。他就答應(yīng)了�；仡^想想，我自己也是犯賤。
    然后就在他家里……？
    現(xiàn)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的第一次很可笑。他面對我的時候，甚至有點手足無措，因為還從來沒有面對處女。一切都過去之后，他說讓我好好休息，他去買菜。我說我不要吃飯，因為我不想讓他離開我。他說不吃飯可不行。我很聽話的自己一個人呆在那里，他走了以后我就在想，這就是我的第一次，一生只有一次的第一次，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給了一個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的男人。
    小林，一個男人最能打動你的是什么？
    什么？
    我喜歡看男人給我做飯。我對廚藝一竅不通，但是我很喜歡看著心愛的男人為了自己在廚房里忙碌，覺得那種感覺很幸福，很溫馨。那天他買了菜回來，有很多海鮮，還有鲅魚，他說的那種做法很誘惑人。
    正當他在廚房里忙碌的時候，門鈴響了，持續(xù)不斷的響，本來想不理的，但是一直響個不停。他說你先去旁邊那個屋，關(guān)上門，別出聲。
    當時心里什么感覺？
    想想就覺得自己可憐，剛剛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男人，現(xiàn)在卻不得不躲在房間里。他打開門，是他以前跟我說過的一個女人，一直在纏著他。那個女人看到廚房里有人，就來了。他們好象住的很近。她又要給他包餃子又要洗魚的，我當時躲在那個房間里邊，真得很想哭。我可以為了他忍受很多委屈，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委屈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
    他呢？表現(xiàn)很自然？
    他一方面還惦記著我，一方面又趕不走她，我晚上不能留太晚，還要去上課。后來門鈴又響了，就聽見外邊一陣忙亂，還好，他的房子足夠大，他讓那女人藏到了衛(wèi)生間。我在房間里邊還安慰自己，不錯不錯，至少我是在房間里，她卻不得不躲到衛(wèi)生間。
    是收水電費的，他給打發(fā)走了。后來那女人終于把魚洗完了，也走了。
    他把她趕走了？ 
    嗯。他跟那女的說一會同事要來，不方便。他問我剛才在做什么，我說什么也沒做，我只是在地板上靜靜的坐著。他緊緊的抱著我，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第一次就讓你受這么大的委屈。單單這么一句話，已經(jīng)讓我無話可說了，剛剛所有的委屈我都可以咽下。
    他說快吃飯吧，沒什么時間了，你看看這是什么，那是什么，來，吃魚吧。我說我不要吃魚。他說你別孩子脾氣了，這個魚是我做的，不是她。不是我讓她來的，是她自己要來的。我說我真的吃不下。
    你相信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么？那一天會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第一次，那頓飯我也沒有吃成。
    那次本來你該有所察覺的。
    你要是相信一個男人了，你就會相信他所說的一切。而且后面還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嗯，說說看。
    接下來的那個周末他公司有活動，沒在家，我也就沒見到他。三天沒見，我很想他，真的很想見到他。有天早晨，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從家里起床走了。當時可能也就是清晨5點左右，直達的公交車還沒有開通，所以我輾轉(zhuǎn)了3趟車，才到了他那里。我想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見到他了？
    我鼓足勇氣按響了門鈴。他給我開門了，只有一條內(nèi)褲，睡意朦朧的樣子。他說你怎么來了？呵呵，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那種驚奇的表情。我說我很想你，想來看看你。所以我就來了。
    他說什么？
    You certainly did give me a surprise!他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說昨天晚上還想如果你能和我在一起就好了，沒想到你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
    當時家里沒有別人？
    呵呵，你說他當時運氣就那么好，沒被我撞到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也不會給我開門了。
    呵呵，巧，也不巧。
    后來的日子過的很平淡，偶爾我還是會住他那里，他會給我講很多事情，他在國外的經(jīng)歷等等。其實我晚上根本睡不著，他睡了以后，我還是醒著。我會自己起來看電視，找點東西吃，有的時候甚至什么也不做，只是看著他熟睡的樣子，感受他的呼吸，讓自己習(xí)慣他打呼嚕的聲音。早晨我們一起吃早飯，但是我自己回家，因為他要上班，不方便送我。
    我晚上去上課的時候，他還是會去接我放學(xué)送我回家。有的時候，他喝了好多酒還是堅持要送我，我坐在車上都害怕，車開的很快還晃。那個時候我都勸他不要來接我放學(xué)了，他說不行，我自己一個人回家他不放心。我說那有什么，沒有他的時候，我也是自己一個人回家的。他說那不一樣，既然現(xiàn)在有了他， 他就要好好照顧我。

    后來有段時間，他說有話要和我說，但是一直沒有告訴我。一直到了某天，他說我們還是就這樣吧，我不能好好照顧你，一個男人不能陪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邊，甚至不能一起在馬路上自由的呼吸，我們這樣繼續(xù)下去，只會害了你。你應(yīng)該擁有屬于你自己的幸福。我很抱歉，有的時候甚至想，自己還算個男人么？
    他越這么說，我越反而覺得他好。這樣的理由，他一共和我說了13條。老天知道他怎么變出來的，可能平常給員工開會習(xí)慣了吧。我很吃驚，沒有想到他能講出這樣的話來，因為我希望能夠陪他2年，一直到他離開青島。
    我說我希望他能答應(yīng)我最后一個要求，但是我現(xiàn)在不能和他說是什么，因為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會不會發(fā)生。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他問我的身體是不是還正常。我告訴他，例假已經(jīng)推遲了一個星期了。我又說，即使是真的發(fā)生的話，我也不會利用這個來留住一個男人的心。我離開你，是因為我對你還有感情，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們在一起而痛苦。
    周日我去了他那里，進門之后我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因為我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他摸摸我的肚皮說，你要做媽媽了。我說還不一定呢。給我生個兒子吧？我說你敢要么？他說你敢生么？我說你敢要，我就敢生。其實我知道他肯定不敢。他說，呵呵，我真的不敢要。

    是真的么？
    后來才知道沒什么事情。虛驚一場，他也終于松了口氣。
    再后來大概有段時間沒有見他。他工作很忙。有一天我想見他，已經(jīng)午夜，他又開車過來了。當時公司高層領(lǐng)導(dǎo)變動，人際關(guān)系很復(fù)雜。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樣子讓我心疼，整個人都瘦了。他要我陪他喝酒，我說不，他就一個人喝酒，感覺他像個受傷的孩子。那天晚上他哭了，他覺得很對不起我。你知道，當你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眼淚，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么? 
    呵呵。
    后來有天給他打電話，打了很久辦公室的電話才打進去。他說剛剛北京總公司來了調(diào)令，他要回北京。我當時一聽整個人都傻了，在街上的公用電話，眼淚就流出來了。我沒有辦法接受，太突然了。他說你能不能別這樣？我也不想的，我是國家的人，我必須服從。我在青島的一切都剛剛有好轉(zhuǎn)，我也不想離開的，何況還有你。
    呵呵，到這個時候，我們也就認識了三個月。
    我用了很長的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后來也想通了。開始的時候就該知道這個結(jié)局，只不過結(jié)局早一天來臨了。等到北京的同事來的時候，他的歸期已經(jīng)確定了，我說事實已經(jīng)沒有辦法改變了，那么我們就見最后一面吧。
    那天晚上9點多了我給他打電話，問他應(yīng)酬怎么樣了，是不是可以結(jié)束了。他說差不多了，讓我自己去他樓下等他回去。我就打車去了，等了很久他沒有回來。最后快12點了，一聲尖利的剎車聲劃破夜空，我知道是他，只有他才會把車開的那么快。后來他跟保安起了爭執(zhí)，差點打起來，還怪我跟保安說是在等他。我怎么解釋他也不聽，最后鬧僵了，我說算了我自己走，摔了車門就走了。
    后來我沿著東海路走，他在后面跟著，讓我上車，我不上。他實在沒有辦法了，拿出錢包，給我300塊錢，說，你自己打車回去吧。我當時就愣了。因為他知道我最不喜歡談錢。我笑了笑，我還能說什么呢？我自己走了。已經(jīng)很晚了，我不能回家，就去了表姐家。心情平靜之后，想想還是放心不下，就給他打電話。結(jié)果他沒事，在和保安們進行公關(guān)。半夜3點他終于回去了，給我打電話，問我到底想怎么樣。我不明白，他最后終于說出了那句話：你到底想要多少錢？？！！
    哈哈哈哈……老天，他的這句話已經(jīng)可以讓我徹底死心了。我和他之間很少涉及錢的問題，他也知道我的想法，我不喜歡錢。我知道他的經(jīng)濟狀況，他屬于總公司派來工作的，每個月手里邊的錢可能也就一千多吧。根本就沒什么錢，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最后居然會要用錢來了結(jié)。我說，我沒什么好說的了，等到明天你清醒了再來找我吧。
    結(jié)果第二天，他還是沒改變態(tài)度，我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了。哀莫大于心死。有段時間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我真心的對待他，他居然會這樣。后來慢慢的也釋然了，反正早晚都是要分手，他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大家還可以像朋友一樣通個電話。
    某個周六，他終于走了，中午11點的飛機，離開了青島。
    如果沒有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我想我會懷念他的，雖然他后來那樣傷害我，可是畢竟有過那么多美好的回憶，畢竟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然而，短短的24個小時之后，一切都變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