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原崴馬上叫了起來,“真是活見鬼了,人民幣價值低估是歐洲洋鬼子們在嚷,又不是我說的!我不過是幫著國內招商引資,再說,我也不是啥政府官員!” 孫魯生顯然對情況有所了解,“我知道,據(jù)說你又從歐洲卷走了幾億歐元?”
白原崴淡然道:“哪來的幾億歐元?不就是為
平州港融資嘛,去年就定下的!”這才說到了石亞南,“真沒想到,我替平州港融著資,女市長倒調走了!” 孫魯生打趣說:“怎么?對石亞南戀戀不舍?白總,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女市長了?是不是想追隨她到文山投資。磕阋嬗羞@個想法,我們國資委支持!你知道,根據(jù)省委、省政府的十年規(guī)劃,我省下一步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心要放在文山了!”
白原崴笑了起來,“孫主任,這還用你說?石亞南已經(jīng)給我打過電話了,約我相會文山哩!就是沖著和這位新上任的女市委書記約會,我也得盡快回去一下!”
孫魯生笑道:“那好啊,咱女書記好像還沒去上任哩,你能在省城堵著她!”
白原崴說:“不對了,據(jù)我掌握的情況,此刻她應該在趕往文山上任的途中!”
孫魯生大為驚訝,半真不假地叫道:“哎,白總,你有千里眼?!”
白原崴快樂地大笑,“我沒有千里眼,卻有一顆愛國心啊,心系祖國嘛!”
和孫魯生通話結束后,白原崴陷入了抉擇前的深思———
看來,他必須先回去一下了,哪怕回去后再走也成。孫魯生今天話里有話,趙安邦也面臨不少壓力,錢惠人遭貶就是個證明!他再這么拖下去,沒準連獎勵的股權也沒有了,20%的股權不是個小數(shù)目,能拿到手為什么不拿呢,更何況還有讓他繼續(xù)經(jīng)營的承諾!就算這個承諾最終兌現(xiàn)不了,他也不會損失什么,他新偉投資的新船不是造好了嗎?適時換船就是了!又想,錢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趙安邦為什么就默認了這一讓他難堪的事實?裴一弘和于華北究竟是要做錢惠人的文章,還是想做趙安邦的文章?如果由錢惠人引發(fā)的戰(zhàn)火真燒起來,最后會不會燒到他身上?
在中國內地搞經(jīng)濟,就不能不關注政治;不關心政治,你就無法做大做強!
然而,關心政治,卻又要遠離政治家。你應該關注來自官場的政治動向,但不能在官場上尋找政治靠山,更不能和官員結盟,搞人身依附。事情很清楚:任何官員都有任期,也都有對立面,永恒的權力是不存在的,而權力失落后的損害則是客觀存在的,那些在位官員倒臺或下臺后,你就要跟著垮臺倒霉,這樣的教訓已經(jīng)太多了。因此,他和寧川及省內任何官員都不存在結盟關系,包括趙安邦和錢惠人。
那他還怕什么呢?就算趙安邦、錢惠人這幫從寧川上去的高官全倒了,他也能和裴一弘、于華北直接談判!那就盡快回去吧,就算火中取栗,也冒它一次險!
第八章二十七
由省城開赴文山的車隊可謂浩浩蕩蕩。省公安廳負責全程警戒,主管副廳長親率指揮警車在前面開道。省委、省政府的五輛奧迪和兩臺面包車不即不離,居中依次排開。兩臺警車斷后,其中最后一輛警車上還有一位政保處的處長。車隊在省城大街上行駛時是拉著警笛的,出城上了高速公路,警笛才關了,可警燈仍在閃爍。
警燈在五月的春雨中閃著紅光。布滿天地間的綿綿雨絲,使爆閃的紅光變得不再那么具有刺激性,甚至帶上了幾分溫柔。石亞南坐在緊隨開道指揮車的一號首長車內,凝望著前方警車車頂上的警燈,心潮實在難以平靜: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離開了平州市長的崗位,到文山做市委書記去了。從談話到上任僅僅四天的時間,在此之前沒有任何跡象證明她的工作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動。趙安邦在平州時倒是嚇唬過她一次,說過什么“鐵打的城市流水的官”的話,可她認定趙安邦是開玩笑。直到此刻,她仍然認為是玩笑。如果當時省委真有把她調到文山主持工作的設想,估計趙安邦反倒不會這么說了,這是原則。
對錢惠人的安排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全省第一經(jīng)濟大市寧川的市長竟成了文山的新市長,做了她的副手,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裴一弘、趙安邦、于華北這些省委領導究竟是怎么想的?當真像集體談話時說的那樣,是為了加強文山的工作力度,組織經(jīng)濟內閣?就算如此,也可以安排錢惠人做市委書記嘛!更奇怪的是,趙安邦對這種安排處之泰然。這位省長同志怎么不偏心眼了?就眼睜睜地看著身為寧川市長的老部下吃這種啞巴虧嗎?這不尋常啊,看來戲中似乎還有戲。
現(xiàn)在,這位省長就在身邊坐著,神態(tài)平靜,不時地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田原景色,沉思著什么。趙安邦會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身后二號車里的錢惠人?錢惠人上了于華北的專車,是出發(fā)時于華北把他叫上去的。石亞南當時就注意到,錢惠人不太情愿,說是從寧川帶了車來。于華北還是把錢惠人叫上了自己的車,估計想和錢惠人談點啥。根據(jù)常規(guī)判斷,不外乎是做錢惠人的工作,要錢惠人擺正位置。
正這么揣摩時,趙安邦的目光離開了窗外,看著她,開口說話了,“石市長,哦,現(xiàn)在應該是石書記了!石書記,你這會兒不怪我對文山偏心眼了吧?。俊
石亞南開玩笑道:“趙省長,我可沒想到,還真被你省委領導報復上了!”
趙安邦微笑著,半真不假說:“我當時就警告過你嘛,別把我逼得太狠,也給自己留條后路!你倒好,就是不聽!看看,現(xiàn)在平州沒你的事了吧?平州港擴建也好,亞洲電纜廠的投資也好,你做好的嫁衣得讓別人穿了,你就后悔去吧!”
石亞南說:“趙省長,你別這么幸災樂禍嘛!這我得匯報一下:前天你們幾個省委領導和我談過話后,我連夜打了個電話給吳亞洲,建議他把電纜廠建到文山來!哎,趙省長,最早還是你建議吳亞洲到文山投資的,該做的工作還得做呀!”
趙安邦說:“我做什么工作?我才不做呢!有本事你和吳亞洲談,談成了我不反對,談不成也是你活該,對你這種搞地方保護主義的同志,我不能慫恿!”
石亞南笑道:“好,好,趙省長,這事不說了,只要你領導不反對就成,你就等著哪天來給亞洲電纜廠剪彩吧!吳亞洲在電話里和我說了,馬達、田封義調走了,班子全換了,如果政策跟得上,對文山的投資可以考慮了,起碼建個分廠!”
趙安邦搖頭苦笑起來,“石亞南啊,我算服你了!這剛離開平州,還沒到文山上任啊,就挖起平州的墻角了?你平州的那個搭檔丁小明會怎么想?不罵你啊?”
石亞南樂了,“趙省長,你真是料事如神啊!已經(jīng)罵過了,罵我攜槍投敵!我馬上予以反駁了:槍是我的槍,我當然要帶走嘛!投敵更談不上,文山是敵人嗎?是我省一個經(jīng)濟欠發(fā)達地區(qū),丁小明這話犯了原則性錯誤!你說是不是?”
趙安邦哈哈大笑,“厲害,厲害,石書記,看來,對你我是報復對了!”
石亞南努力保持著良好的氣氛,繼續(xù)開玩笑說:“丁小明還說要帶著平州班子的同志給我送行哩,這種鴻門宴我敢參加。课液投⌒∶髡f,免了免了,有那錢不如給我開張支票帶到文山去,也算是平州人民送給文山人民的一份深情厚誼嘛!”
趙安邦卻沒心思開玩笑了,收斂笑容,說起了正事,“亞南同志,也許你想到了,也許你沒想到,讓你到文山任市委書記,是我向一弘同志和省委建議的!一弘同志開始有些擔心,怕你壓不住陣腳,擔心你會哭兩場,但想來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適!你是南部發(fā)達地區(qū)成長起來的干部,工作思路開闊,有很強的責任心嘛!”(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