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上午,當記者趕到王次妞家時,她正準備提著裝滿了上訪材料和那件寫滿了冤情的白大褂再次赴省城鄭州上訪。
王次妞,河南省洛陽市嵩縣紙房鄉(xiāng)石坡村農民。就是她,一個大字不認識幾個的山村農婦,在兒子被警察和金礦礦主活活打死又求助無望的時候,竟然親手割下兒子的頭顱到北京“告御狀”。
提頭上訪事件發(fā)生在1991年,據(jù)了解,事件驚動了黨中央,當時的國務院秘書長羅干曾親筆批示處理。但時至今日,當事人依然在上訪。
山村農婦王次妞
嵩縣,河南省洛陽市管轄的一個山區(qū)縣。曾經(jīng)盛產(chǎn)黃金,現(xiàn)正在大力發(fā)展旅游業(yè)。
王次妞所在的紙房鄉(xiāng)石坡村離嵩縣縣城17里地。
5月8日,記者從縣城搭乘載客農用三輪車在沙土飛揚的鄉(xiāng)間公路上顛簸了20多分鐘后,在一條山溝里停了下來,前面修路,進不去了。下車一問,這兒就是石坡村。
向當?shù)卮迕駟柶鹜醮捂r,村民們都說知道:“就是那個割了娃子頭去北京告狀的老婆兒么!”
不過,王次妞家離修路處還很遠。石坡村,原來就是指這條長約七八里,散居了幾十戶農民的山溝。山是石頭山,沒有幾棵樹。但從山頂?shù)綔系祝恳粔K可能的地方都被農民開墾成農田,種上了糧食,大多是小麥。半山腰的小麥大概因為缺水,稀落枯黃。而溝下的小麥青密茂盛,長勢正旺。
沿著正在依溝盤山修建的水泥路步行十幾分鐘,記者來到王次妞家。
這是兩間磚、石、土混建的瓦房。從外面看,還算整齊,特別是貼在院子門上的依舊鮮紅的對聯(lián),顯示一股生氣。而走進院子,卻是難掩的衰。嚎可狡碌囊幻妫瑑砷g房子都坍塌了一個角;靠山溝這面,由于地基塌陷,房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手臂粗的裂縫。
見記者來,王次妞忙著拉起風箱給記者燒水喝。隨后,王次妞領記者參觀她的家。相對齊整的一間是兒子住的,里面擺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另一邊堆了一大堆玉米芯子。王次妞的房間顯得更簡陋,只擺了一張床,但農具和兩個糧食囤占據(jù)了大量空間。
王次妞指著門前這條水泥路說:“修這路每個人頭50塊錢。俺家掏了350!
“你家現(xiàn)在有7口人?”
“是么。兩個娃子,兩個媳婦。都有一個小妞。” 王次妞說的是她的二兒子和三兒子。而她的大兒子,就是在13年前被警察和金礦礦主活活打死的姚國強。
命喪金礦
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13年,王次妞提起往事依舊淚水漣漣。
1991年1月,王次妞正在宜陽縣的女兒家走親戚,突然接到丈夫姚貞元的電報:大兒病重,速歸。
接到電報王次妞的心里就直打鼓,她想:大兒子正在縣里的工程隊蓋大樓,不會出什么事故吧?
她的擔憂在回到嵩縣縣城的時候得到了證實。她的大兒子死了。但不是蓋高樓出了事故,而是被金礦礦主和警察活活打死的。
王次妞回憶說,她當時大叫一聲,即昏倒在地。
根據(jù)《河南省洛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1991)洛法刑一判字第69號》(以下簡稱判決書)的陳述和現(xiàn)場目擊者的介紹,我們可以大致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
元旦過后,因為工程隊停工,王次妞的大兒子姚國強跟隨叔父姚付中和同村其他幾個人到本縣大章鄉(xiāng)個體礦主白華山的金礦打工背礦石。
判決書稱:元月7日早上,也就是姚國強到金礦打工的第4天,“白華山尋找不到放在其屋的280余克黃金,即讓其弟與其父到大章派出所報案說黃金被盜。”
大章派出所民警“張亞偉前去處理,張排查給白華山背礦石的數(shù)名民工,懷疑黃金系姚國強盜竊!
而在場的人說,半夜白華山就發(fā)現(xiàn)黃金不見了,叫醒已經(jīng)睡下的民工,逐個盤問。
與姚國強同村的姚占偉當時才16歲,他被叫醒盤問了幾句后,被一腳踢在屁股上:“滾回去睡!”他解除了嫌疑。
姚國強等人被列入懷疑對象是因為他們幾個前一天晚上在白華山家里看電視了。
民警張亞偉趕到的時候,白華山已經(jīng)將最后目標鎖定姚國強,一是因為他是新來的,二是白華山認為他晚上看電視的位置能看到白家里屋放黃金的地方。
民警張亞偉單獨訊問姚國強。姚國強不承認偷了黃金。張亞偉當即對姚國強進行了毆打。據(jù)判決書上說,“張?zhí)咭ν炔,打胸部一拳,打一耳光,致姚嘴角流血!?
而據(jù)當晚被民警張亞偉和礦主白華山叫到現(xiàn)場幫忙做勸解工作的姚國強的叔父姚付中說,他看到姚國強時候,姚國強已經(jīng)被打昏過幾次,倒在地起不來了。
白華山還用重金引誘姚國強,讓他承認偷黃金了。姚國強仍然沒承認。于是,張亞偉和白華山扒光姚國強的衣服,開始用皮帶等輪番毆打姚國強。姚國強受刑不過,承認偷了黃金。張亞偉和白華山追問黃金的下落,姚國強先后說出5個藏金的地點,均未找到。每次找不到黃金,等待姚國強的是更野蠻的毆打。一直打到第二天凌晨4點。
元月8日上午10點,同樣的“訊問”又開始了。這次,除了張亞偉和白華山,打人者里增加了白華山的朋友丁金偉。他們用皮帶、導火索輪番抽打姚國強,這個累了就換一個。姚國強被打昏了,就用水噴醒繼續(xù)打。
打到下午,姚國強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皬垇唫、劉普曉與嵩縣公安局刑偵隊兩名民警再次詢問姚,姚仍不承認”。
下午4時許,姚國強死亡。
判決書上說姚國強是在4名警察離開后死亡的。而當時的目擊者說,4名警察是看到人不行了,趕緊“一溜煙都竄了”。
而且有目擊者稱:“嵩縣公安局刑偵隊兩名民警”里面的其中一人,其實是當時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李德晨。
記者經(jīng)多方聯(lián)系,仍未找到現(xiàn)任嵩縣縣政府縣長助理、黃金局局長的李德晨,所以這個說法只好存疑。
停尸河灘
看到人被打死了,白華山也慌了,出150塊錢雇當?shù)卮迕褛w西民將姚國強的尸體拋到了村旁的小河溝里。
姚國強的父親姚貞元聞訊趕來,經(jīng)過交涉,由白華山出車,將姚國強遍體鱗傷的尸體拉走了。車行到嵩縣縣城邊的伊河大橋上,姚貞元和族人商量,兒子就這么被人打死了,總得有個說法。于是把姚國強的尸體抬到橋下,停尸河灘。
親屬們商量,人先不埋,就擺在河灘上,看政府如何處置兇手。
就在這個時候,姚國強的母親王次妞也趕了回來。
13年后的5月8日中午,記者和王次妞再次來到當年姚國強停尸的河灘。
這兒,離嵩縣的伊河大橋不過10米,與嵩縣縣城隔河相望。
王次妞指著一個大樹樁說:“娃子就是在這兒放了20多天!蓖醮捂ふf:當時這棵樹很大,王次妞姚貞元以及親屬族人就在樹下搭建了一個窩棚,守候著姚國強的尸體,等待著政府的說法。
一位曾經(jīng)來看過熱鬧的嵩縣居民說,這兒離縣城這么近,每天來看姚國強尸體的人“通多著哩”。但政府方面卻沒有任何動靜。
這期間,姚國強的母親王次妞和父親姚貞元天天到相關部門打聽處理情況。
他們找了縣委書記朱廣平。朱廣平讓他們“等等”。
他們找了縣長馬國敏。馬國敏也讓他們“等等”。
他們找了政法委書記程廣才。程廣才干脆讓他們“滾出去”。
他們找了公安局、檢察院、法院。當?shù)毓賳T除了呵斥他們,就是讓他們“等著”。
他們等了十幾天,不但沒等到公安機關采取捉拿兇手的措施,卻等到了兇手之一、白華山的父親在縣城里放鞭炮散香煙聲稱“官司打贏了”的消息。
王次妞和姚貞元氣憤難忍。第二天,他們用架子車拉上姚國強赤裸裸的、傷痕累累的尸體,用大白紙寫明案情做成旗幟插在架子車上,游行到縣政府門前。
當時,在縣政府門前圍觀的群眾人山人海。他們看到了姚國強的慘狀,聽到了王次妞的哭訴。
縣長馬國敏將王次妞和姚貞元請入縣政府。
據(jù)王次妞講,當時的女縣長馬國敏跪在她面前保證公正處理該案,不讓她冤枉,請她將兒子的尸體入土為安。
一位請記者不要披露姓名的公安人員告訴《青年參考》:“當時,全縣城都轟動了!你想,兒子叫打死了,兇手一個不抓,放誰身上都受不了呀!”他搖搖頭,“人家背后活動哩通厲害哩!”他還說,縣長馬國敏是個好人,但在那種環(huán)境下,“她也沒辦法”。
記者曾試圖聯(lián)系朱廣平、馬國敏、程廣才等人,但由于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10多年,許多人的職位都發(fā)生了變化,還有人已經(jīng)退休,只好作罷。
割頭進京
聽到了縣長的親口保證,縣里還給了200斤面粉,出錢買了棺材和衣服,王次妞和姚貞元把姚國強的尸體拉回家了。
不過,他們留了個心眼。他們沒有將尸體掩埋,而是把棺材架在了墳地。用當?shù)氐脑捳f,是“囚起來”。他們想看看政府是如何履行承諾的。
事實證明他們的擔心不是多余的。自從把兒子拉回家,政府方面就沒有人理會王次妞一家了。
王次妞和丈夫姚貞元仍然天天奔走在縣城的各個部門,卻再也找不到負責人了。惟一一次遇到政法委書記程廣才,程廣才仍然是讓他們“滾出去”。
據(jù)王次妞回憶,她說,如果不給她一個答復,她就要去北京告狀。
程廣才說:“你一個山村婦女,見過什么大世面?!你還要去天邊呢?!”
實際上,政府也不是沒有任何行動。大概就在王次妞抬尸游街之后不久,兇手張亞偉和白華山都曾被抓了起來。判決書上說的,張亞偉“1991年2月6日因刑訊逼供被逮捕”和白華山“1991年1月27日因傷害被監(jiān)視居住,同年2月1日被逮捕”,應該就是指這次。但是沒幾天,他們就被放了出來。
前面提及的那位公安人員告訴《青年參考》:“這事沒法說。沒法說!打死個人,拘禁幾天就放了!”
王次妞聽到這個消息,對縣里絕望了。
王次妞說,她從一本書上看到有人把冤死的兒子頭顱割下背著到北京告狀告贏了的故事,就也起了割頭告狀的念頭。
1991年2月22日,農歷辛未年正月初八。王次妞和家人哭過吵過后,“我把刀子磨磨,到正月初八傍黑,把木囚掀了,把頭割了,用了點布、衛(wèi)生紙包了包,背著。旁人都不叫,我就跟瘋了樣!
王次妞將兒子的頭顱割下來后,包好,背著就走。半夜,丈夫姚貞元和兩個女婿追上她,4個人一起登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次日到北京,王次妞一行打聽著找到國務院信訪局。填來訪登記表的時候,王次妞就讓姚貞元寫上,他們是背著人頭來告狀的。“(工作人員)問‘人頭在哪兒?’俺搗了個瞎話,不敢說在門外,說‘人頭擱車站!思艺f:‘那你去討吧。’俺又出來,擱外頭商量了一會,把人頭背進去了。去了,人家那人領著,拐過幾道彎,到那間辦公室里頭。電話一要,羅干出來了。咱不認識,沒看電視,咱沒電視,不認識人家。多高的坯子,立那兒問。還有個女的,問哩。還立個人,咱也不知道人家是記者,這就是那人照那彩片登出來了!
王次妞拿出一本雜志,是1994年10月出版的《大千世界》,上面有一篇名為《老婦提著人頭進京告狀》的文章,講的就是王次妞。
王次妞指著文章的題圖,說那就是人頭的照片。 記者告訴她,那是畫像,不是照片。
王次妞說,“人家把人頭翻過來照相、翻過去照相,”怎么不給她一張照片呢?!“娃子七竅出血,頭發(fā)都拽掉剩一點!薄把圻睜得明晃晃的!
擊筒鳴冤
王次妞堅持認為,當時的中共政法委書記羅干就是在這時接見他們的。
但據(jù)記者調查,王次妞很可能后來聽別人說羅干對她的案件有批示,因而把國務院的某個信訪工作人員當做羅干了。根據(jù)當年的媒體對該案的報道和相關文件顯示,當時羅干是國務院秘書長,而且確實對此案有親筆批示,并限2月28日前上報結果。
最高人民檢察院接受了王次妞等人的申訴。
王次妞等人被安排到接濟站住宿。人頭被冷藏起來。
他們在北京住了25天,河南省、洛陽市、嵩縣,三級檢察院共同派人去接他們。
王次妞躲到廁所里,讓丈夫姚貞元去探聽案情。
姚貞元聽檢察院的工作人員說說情況,到廁所向王次妞匯報匯報。來回跑廁所跑了4趟。到第5次,姚貞元勸王次妞:“你民跟官斗哩,你能斗贏?!”“咱縣里、市里、省里來人,說不叫咱冤枉。還給娃子安排工作。咱走吧。”
王次妞不情愿地從廁所出來了。檢察院的工作人員“人家一看見我,那么些人上來,連抓帶抬往那車里裝!焙髞碛梢ω懺I著,到冷凍庫將人頭取了回來!伴_著車就走。車開哩跟追風樣,一下開到邢臺。開到邢臺,天都黑了,住到那兒。俺擱屋里,人家出去了把門啪嗒一鎖。人家弄個筒筒,說解手了解到那里頭。人家去給俺下了點餃子,叫俺擱屋里吃。人家拉著俺,一天沒走到家,住到邢臺,過來門鎖住,過去門鎖住。強押回來了。第二天清早,又弄點飯,不叫你出屋門,吃了吃,又走。看著你,怕你再跑了。到嵩縣,到家了,漆黑漆黑呀,下著蒙星雨,到俺溝口那橋上,人家說:‘你們走吧!@回去了!
回到家,王次妞仍然四處打聽案情發(fā)展。但是,幾個月過去了,省城、洛陽市、嵩縣,各級政府和公檢法部門,除了催她埋人,沒有人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
同時,盡管王次妞知道兇手被逮捕了,但聽說對方“活動得很厲害”,王次妞又慌了。按她的話說:“一年緊,二年松,三年放得沒影蹤!
王次妞扯些白布,自制了一個白大褂,上面請人寫上案情和冤字,穿著開始四處鳴冤。
“我就穿著那白布,在洛陽市跑,一下跑了3個月。我前后用那白布披著,弄這么長那鐵筒筒,‘咣咣咣’一下在洛陽市敲了3個月。”
有一次,她到洛陽市檢察院門前敲筒鳴冤,里面“出來10來個人,抓住給你抓到樓上”。“我身上(白布)用別針別著,人家抓住我整到那沙發(fā)上,有人解,有人抓住你那皮子擰哩,撕拉拉撕拉拉,算是給身上那東西取了取。人家給我制哩老狠,那時候我還有牙,我給你說我也不嫌丑,我照劉庭長那胳膊‘吭哧’啃這么大個印!
專業(yè)上訪
終于,在案件發(fā)生9個月后,洛陽市人民法院刑事審判第一庭于1991年9月11日在嵩縣開庭審理了姚國強被打死一案。以故意傷害罪判處毆打姚國強的主犯嵩縣公安局大章派出所民警張亞偉和金礦礦主白華山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參與毆打姚國強的丁金偉有期徒刑3年。判處參與毆打姚國強的嵩縣公安局刑偵隊隊員劉普曉有期徒刑3年,緩刑4年。
不過,對此王次妞并不滿意,因為該判決沒有附帶民事賠償。
王次妞承認,洛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曾經(jīng)給過她家5000元錢,但既沒有說是誰給的,更沒有說這錢的名目,只是催她趕快把兒子埋了,所以她認為這只是埋葬兒子的錢。
如果說這就是賠償,她不會要的。“俺一個20歲的娃子只值5000塊錢?!”
而洛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00年下達給王次妞的《不予立案通知書》上寫到,王次妞一家一共獲得了1萬多元的賠償。除了王次妞承認的5000元錢,還有嵩縣公安局于1991年1月30日和31日分兩次賠付的5000元。兩張收條上都有王次妞的丈夫姚貞元的簽名和指印。
對此,王次妞說他們根本沒見到這個錢。她拿出一張有丈夫簽名和指紋的信用社收據(jù),讓記者與公安局出具的兩張收條上的簽名和指紋對比。
指紋是否符合記者看不出來,但3個簽名明顯都不一樣。
其實,王次妞上訪還有另一個原因。
1991年9月11日洛陽市人民法院在嵩縣戲院開庭審理姚國強被打死一案的時候,由于圍觀的群眾太多,等王次妞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不讓人進入旁聽了。旁觀群眾把王次妞舉到戲院圍墻邊的磚垛上。戲院圍墻里面有一名值勤干警拉著王次妞的腿向下拉,王次妞摔下磚垛,摔得脊骨錯位、盆骨骨折。對此事,一直沒有人承認和負責。
王次妞養(yǎng)好傷后,就成為一名堅定的專業(yè)上訪戶了。她的丈夫姚貞元于1997年去世。
到北京和鄭州上訪過多少次王次妞記不清了。她只記得2003年去北京6次。2004年已經(jīng)又去了3次。
目前,王次妞的名字上了洛陽市和嵩縣的重點防范人員名單。
王次妞的名字列在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疑難案件的第一名。
王次妞說,打死他兒子的被判無期徒刑的兇手們都已經(jīng)放出來了,她還在為同一個案子上訪。
王次妞說,河南省高級法院的某法官說她沒良心,兇手都坐牢了,她還追著要賠償。
王次妞說,當?shù)毓賳T說她花了政府4萬塊錢。她曾經(jīng)很奇怪,后來才明白他們說的是為了阻截她上訪而花的費用。
王次妞說,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已經(jīng)答應近期給她立案了。有法官問她賠償她8000元可以不可以,她說不行。
離開王次妞家的時候,她堅持要把記者送出山溝。
走在正在修建的水泥路上,王次妞說,等這路修好,她上訪就更方便了。(記者 雨聲)